文物简介
木简一枚(出土编号:ⅡT0113④:65),1990年出土于敦煌悬泉置遗址。长23.5、宽1、厚0.25厘米。木简完整,字迹清晰。此简文作“上书二封其一封长罗侯一乌孙公主甘露二年二月辛未日夕时受平望译(驿)骑当富县(悬)泉译(驿)骑朱定付万年译(驿)骑”。其中“甘露”为汉宣帝刘询的年号,“甘露二年”即为公元前52年。因解忧公主在乌孙时间较长,被尊称为国母。《汉书》也多以“乌孙公主”,指代汉武帝时期为了打击匈奴而与乌孙和亲的解忧公主。该简文是研究汉乌关系以及丝路沿线诸国历史的第一手资料。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现藏甘肃简牍博物馆。
简文大意
这是公元前52年3月9日,长罗侯常惠和乌孙公主给朝廷的上书经过悬泉置传递的记录。简文标点作“上书二封。其一封长罗侯,一乌孙公主。甘露二年二月辛未日夕时受平望译(驿)骑当富,县(悬)泉译(驿)骑朱定付万年译(驿)骑。”
公元前53年,由于乌孙内乱,翁归靡之子乌就屠袭杀泥靡自立为昆弥,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率兵万五千人至敦煌,欲讨之。后长罗侯常惠赴乌孙,立解忧公主之子元贵靡为大昆弥,改立乌就屠为小昆弥,均赐汉印绶。长罗侯三校人马屯田赤谷,保护其地界人民。此时,公主和常惠随时有很多重要军情上报朝廷,这两封上书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上奏朝廷的。
阅牍延伸
匈奴,是我国古代北方逐水草而迁移的游牧民族。以游牧习猎为生,主要分布于阿尔泰山以东的鄂尔多斯高原。每到秋冬资源匮乏之际,便会拿出最好的食物给马吃。男人们个个弓马娴熟随时准备着叩关南下,这严重威胁着西汉北方边郡的安全。
公元前141年汉武帝刘彻登基,此时国力昌盛决定以武力反击匈奴。但汉朝距离匈奴较远,需要联合西域实力强盛的盟国。于是,武帝开始关注在塔里木盆地周围以及天山山谷地带分布的西域“三十六国”,以“匈奴之西、乌孙以南、葱岭以东为界”。
乌孙位于今天的中亚伊塞克湖以西以北,距离匈奴最近且为西域第一大国。《汉书·西域传》记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赤谷城在今吉尔吉斯斯坦伊塞克湖东南伊什提克一带,但驻牧范围在天山以北整个伊犁河流域。西汉时期人口达63万,为西域诸国中最大者。于是武帝便提出“欲与乌孙共灭胡”的规划,公元前119年派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以联络乌孙。
公元前105年,乌孙国王遣使与汉朝交好。并以乌孙的千匹良马为聘礼希望迎娶汉朝公主,汉武帝遣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和亲,为乌孙王猎骄靡右夫人,成为大汉第一位与乌孙和亲的公主,后再嫁猎骄靡之孙军须靡,但因语言不通、思念故土,于公元前101年在乌孙郁郁而终,客死他乡。乌孙公主去世的同一年,乌孙昆莫岑陬再次向汉朝请婚。为延续乌孙与汉联盟,实现“断匈奴右臂”的战略计划。太初四年即公元前101年,另一个和细君公主有类似家世背景的宗室女子——楚王刘戊孙女刘解忧,被汉武帝封为公主,和亲乌孙。
一、出嫁
公元前100年,刘解忧到达乌孙。看见辽阔无垠的大草原,发现这是一个与长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惊喜的同时也有些许惆怅,此时的解忧公主才不过十几岁,而乌孙王大昆弥却已是垂暮之年。解忧公主延续细君公主为右夫人,左夫人为匈奴公主,并与乌孙王生有一子叫泥靡。细君公主和军须靡所生的女儿少夫,归其抚养。
解忧刚到乌孙的时候,已过世的细君公主时常出现在身边人的口中以及自己的梦境里。她不止一次梦到细君公主瞭望着风和日丽的大漠。时常看着无垠的草原,她不知这是细君公主的梦境,还是自己的梦境?后来才明白这是她们的使命与渴望。作为右夫人在那个以左为尊的乌孙国,解忧公主的处境并不是那么如意。对于解忧来说,细君公主是她的精神支柱。只有健康的活下来,才能将细君奠定的基业传承下去。解忧明白若想融入乌孙国,就要学会说胡语、饮胡食、穿胡衣、骑胡马做一个乌孙人。
仅仅只是做一个乌孙人还远远不够,她常常不辞辛苦的到各个部落中访问民情。每逢发生洪水、地动等自然灾害,她都会与各部落民众并肩抗洪救灾。她带领民众在肥沃之地种植从中原带来的谷物,教会当地百姓如何给土地施肥、追肥,改良土壤等先进的农耕技术。还教乌孙女子纺织,用针灸和药浴的方法帮助他们减轻病痛……她还主动倡议,并克服重重困难开通了乌孙通往大宛、康居以及塔里木城邦诸国的互市港口。
公元前93年,乌孙王大昆弥军须靡去世了。因其子泥靡尚幼,还不能担任乌孙王一职。在解忧公主和右大将等势力的周旋下,其堂弟翁归靡即位号称肥王,解忧公主又按习俗嫁给肥王。翁归靡曾跟随汉使张骞到过长安,看见强盛的汉朝、繁华的长安城以及灿烂的汉文化。解忧公主与翁归靡的婚姻生活幸福和谐,两人共生下三男两女。此时,乌孙官办的商业和民间的自然经济都得到长足的发展。四邻国家关系愈加和睦,乌孙与汉之间书信、使者往来不断。汉朝的威仪和影响进一步远播天山南北,西域诸国都争相与汉交好。肥王在位期间乌孙和汉形成了联盟共抗匈奴,大汉边界安稳了很长时间。
二、斡旋
公元前74年,汉朝的国力已不如武帝时期,匈奴对乌孙亲汉多年积压的愤恨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时机。匈奴壶衍鞮单于调遣大军,以车师国为跳板,长驱直入乌孙腹地,先后吞并乌孙东部的恶师(今新疆乌苏市一带)、车延(今新疆沙湾县一带)等大片国土,大肆掳掠。而且派出特使到乌孙国,威逼乌孙王背叛汉朝,交出解忧公主。大军逼近时期,乌孙王廷内部的亲匈奴派也主张交出解忧公主。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刘解忧临危不惧。一边劝说乌孙王公大臣珍惜汉乌联盟,一边与翁归靡上书汉宣帝请求出兵镇压匈奴,并说服丈夫征发精兵五万,乌、汉合力征讨匈奴。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汉廷“议欲击匈奴”时,因汉昭帝驾崩救援之事也随之搁浅。之后的乌孙国内忧外患,解忧公主力排众议调动一切力量抗击匈奴。因乌孙的顽强抵抗致使匈奴大军始终不能进入伊犁河谷,乌孙国民心逐渐安定。
本始二年(前72年),汉宣帝派遣解忧公主未出嫁时在长安的好友常惠出使乌孙了解情况。常惠带着乌孙使者启程返回长安后,请求汉朝出兵与乌孙合击匈奴。公元前71年,宣帝派遣五路大军征伐匈奴。分别由田广明、赵充国、田顺、范明友、韩增带领大军,自西河、酒泉、五原、张掖、云中出塞。而乌孙王翁归靡则披挂亲征,常惠持符节指挥乌孙兵。汉与乌孙共发动二十万大军击匈奴,匈奴军死伤惨重,从此一蹶不振。此战一改昭帝即位以来在战略上的守势,收回了被匈奴侵夺的土地,汉朝的声威也传遍西域。
公元前71年冬,匈奴壶衍鞮单于不肯善罢甘休,他亲率铁骑一万偷袭乌孙,在乌孙的勇猛反击下狼狈逃离,在归途中又遭百年不遇的风雪。最终,只有单于和少部分人死里逃生。此后三年,乌孙联合北方的丁零、东方的乌桓,三面夹击匈奴。匈奴疲于奔命,许多属国纷纷宣告独立。整个西域控制在了汉朝的统治之下,公元前60年在乌垒城设立西域都护府。公元前52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归汉,至此汉匈联合得以实现。这一切相当程度上得益于解忧公主的不懈努力。
为进一步加强与汉的关系,元康二年(前64年),翁归靡上书宣帝,请求立解忧公主之子元贵靡为王储,并以马和骡各千匹为聘礼为元贵靡求娶汉朝公主。宣帝同意封解忧公主的侄女刘相夫为公主,由常惠护送刘相夫前往乌孙。然而送亲队伍行至甘肃敦煌、正欲出塞时,得知翁归靡突然病逝,泥靡为新昆莫。事已至此,西汉朝廷便召回公主刘相夫。
上天似乎有意考验刘解忧,刚刚结束与匈奴的斗争,恩爱的丈夫却又不幸去世了。公元前60年肥王病逝,军须靡和匈奴公主的儿子泥靡是上代乌孙王遗嘱中的王位继承人,号称狂王。按照旧俗,解忧公主不得不再次改嫁泥靡。狂王即位后亲匈奴,囚禁解忧之子元贵靡。此时的解忧已不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知道若不采取行动,自己苦心经营的边疆安宁便会毁于一旦。在不便于联系汉使的情况下,侍女冯嫽便成为刘解忧与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候任昌之间的传话人。为了不让大汉在乌孙的信誉受到影响,为了自己和儿子元贵靡的处境转危为安,匈奴内的好战势力再没有庇护所,大汉、匈奴、乌孙的和平。解忧公主更加坚定刺杀狂王换取和平的决心。公元前54年刘解忧在帐中设宴邀请狂王,当狂王放松警惕后的刹那间,刺客出剑,但未刺中要害。狂王逃走奔赴北山向匈奴求救,其子细沈瘦带兵将解忧公主一行人围困于赤谷城,乌孙陷入混乱。数月后才由西域都护郑吉联合诸国军队解除包围。
甘露元年(前53年),乌孙内乱,肥王的另外一个儿子乌就屠趁乱杀死狂王,并自立为大昆靡。同年,汉朝欲立元贵靡为王,汉宣帝急令破羌将军辛武贤率领一万五千兵马进驻敦煌,在乌孙边界蓄势待发,准备讨伐乌就屠。郑吉考虑到汉军道远兵马疲惫难料胜负,建议朝廷遣使与乌就屠谈判。解忧公主的侍女冯嫽曾以使节身份代表解忧公主访问邻近各国,冯嫽是乌孙右大将的妻子,而右大将又与乌就屠关系不错。于是郑吉派冯嫽与乌就屠去谈判,最终乌就屠愿让位于元贵靡。宣帝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孙王号),乌就屠为小昆弥。
至此,在乌孙王元贵靡的带领下,汉乌关系日益密切,乌孙国内部的风波也暂时告一段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期分解。